第(1/3)页 “去弄点水蛭来。”欧信放下烙铁。 被吊着的莽汉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。 稻田里有很多水蛭。 用竹筐装着,很快送上来,有密集恐惧症的不能看。 “把他裤管系好了。”欧信说的是土话。 土兵用绳子在腿根上系上。 两条腿腿根系上,腰上系牢,然后把上万条水蛭倒了进去。 莽汉两眼发懵,旋即传来惨叫。 水蛭喜欢往人血肉里面钻,吸血为生。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,被倒满了水蛭。 有调皮的,往眼儿里钻。 “啊啊啊啊!” 莽汉不怕疼,被打得浑身是伤,他都不惨叫,但这玩意往身体里钻啊,尤其是特殊位置,把他真的弄怕了! “拿出来,拿出来,我说!” 莽汉身体形成一个诡异的角度,像是在防御。 但水蛭可不懂读心术,认为这地方好玩,有沟壑有丛林还有水池,就是水蛭生存的天堂。 “说!” “先拿出来!”莽汉不受控制地颤抖。 好多水蛭,钻进去了! 后面,也中招了! “不够多,再去抓。”欧信灌了口酒, “我说!” 莽汉也不莽了,全都招了。 他们是海盗! 韦杰就是广东海盗林杰,盘踞在阳江对面的海陵岛上。 “海盗?林杰?” 欧信对广东不甚了解。 但本地人却知道,海盗林杰,是响当当的海盗头子,每年都会劫掠近海百姓。 朝堂通缉二十余年,却抓不到这个林杰。 民间传言林杰会隐身术,才能躲过朝廷大军搜捕。 认为林杰是神仙转世,反正十分离谱。 “大当家的就是林杰!” “接着说!” 林杰在肇庆府,化名为韦杰,深居简出,洗白自己,变成良民。 因为欧信绞杀韦氏,韦杰就派海盗杀了欧信。 合情合理。 但越合理,越有问题。 欧信却道:“韦杰,既然是林杰,名声在外的海盗头子,看不上这点米钱吧?” “这我就不知道了,求求大人,给小人拿出来吧,疼啊!”莽汉哭饶。 欧信懒得理他。 莽汉哭嚎,不停诅咒他:“你说话不算数,你该天打雷劈!” 欧信哂然一笑。 本官就是太仁慈了,才害得和维惨死。 一个一个审。 几乎可以确定,韦杰就是林杰,是盘踞在海陵岛上的海盗头子。 林杰也不在肇庆府。 而是在海陵岛上。 “大人,有新情报!” 欧信正在犹豫的时候,一个土兵急匆匆跑来:“大人,在死人堆里,找到了这个!” 一枚腰牌,海朗所百户腰牌,叫黄静。 欧信脸色微变:“和兄……” 他下意识要问和维。 这才发现,和维已经死了。 他幽幽一叹:“发现几枚腰牌?” “就一枚,但有几具尸体,穿着大明卫所的军服。”土兵只服欧信,并不服大明朝廷。 欧信皱眉:“果然,刺杀本官,不是林杰一家所为!” “海朗所和双鱼所,对盘踞在海陵岛上的林杰视而不见,如今又勾结在一起谋害本官。” “看起来,这是蛇鼠一窝啊!” “派人去查查这个黄静,海朗所黄静。” 欧信势单力孤,他需要帮手。 他立刻给方瑛写信,求方瑛派来几个帮手。 此刻,方瑛正在太平府。 教坊司派来很多戏班子,唱戏给土兵听,让土兵学会简单的汉话,明年就要调入南直隶和浙江,方便沟通。 “臣方瑛,叩谢陛下天恩!” 方瑛复爵,并赐下一枚金符。 方瑛成为当朝第一个拥有金符的官员。 皇帝赏赐铜符比较多,但对金符和玉符,那是极少极少赏赐的。 于谦赏了一枚玉符。 方瑛赏了一枚金符。 仅此两枚。 主要是方瑛被除爵后,在广西战功够大,只是复爵,无法尽赏全功,所以就赐下满朝第一枚金符。 朱祁钰在密旨中写着:朕已令教坊司排三国演义的戏,俱是教导忠君报国的戏份,尔要擅加利用,加速教化土兵,日后去南浙,广西土兵会是朕手中利刃。 寓教于乐,是最好的教学方式。 方瑛能从奏章中,看出陛下对广西的重视。 他派朱仪率领二十万土兵进入江西。 而在京师。 养心殿里,朱祁钰正在发脾气:“让广西进献薪柴,亏你想得出来!” “让那些土人给朕砍柴?” “信不信,那些土人瞬间造反,广西都没了!” 阁部重臣全都跪伏在地。 “陛下,实在没别的办法呀。” 耿九畴苦笑:“京畿的树木实在没有了。” “前些年还能从山西、河南、山东去砍。” “但今年您大肆兴建全国,木料本就不够用,自然就没烧的。” 的确。 景泰年间,京师年年春天都会刮几场狂风,整个京师光秃秃的,没有丁点绿色,水土流失非常严重。 甚至水质也在败坏中,整体环境都遭到严重破坏。 “陛下,今年木料价格疯涨,只能从云贵两广运输过来了。”胡濙帮耿九畴说话。 “往年都烧什么?”朱祁钰问。 “木炭。” 景泰年间,每年要消耗1.2万吨的薪柴。 如今京师人数翻倍,薪柴数量也要翻几倍。 木炭,材质颇有差异,有长装炭、坚实白炭、白炭之分,其中又尤以长装炭,即所谓“红螺炭”为最上乘。 是由硬木烧制而成:曰青信,曰白枣,曰牛肋,总谓之甲木。 每根长尺许,圆径二三寸不等,气暖而耐久,灰白而不爆。 “为何不烧煤?”朱祁钰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。 耿九畴一愣:“陛下,民间穷苦人家,倒是有些人烧煤,但黑煤不易点燃,而且冒烟厉害,此烟有毒,会使人至死。” 朝臣颔首。 朱祁钰愣神:“烧煤冒烟,煤烟会至死?” “陛下,您可以去问惜薪司的太监。”耿九畴这个户部尚书,做得十分合格。 凛冬将至,他也在考虑冬天取暖问题。 他还特意烧了一次煤,结果差点把他呛死。 那黑煤疯狂冒烟。 但等冒烟之后,再使用比较不错。 “去把惜薪司掌事太监宣来,再去军器局,诏个管事的过来。” 朱祁钰百思不得其解,烧煤不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嘛? 他以为宫中烧炭,民间烧煤呢。 之前还纳闷,每年为何会消耗如此多的薪柴? 原来烧煤冒烟? “陛下可是神人梦中指引?”胡濙小心翼翼问。 “梦中之人,冬日皆烧煤炭,没有冒烟中毒一说呀。”朱祁钰百思不得其解。 胡濙语塞。 以前不相信皇帝的梦,但玉米三宝,确实给皇帝披上一层神秘外衣。 耿九畴满脸不可思议:“绝不可能!” “陛下,耿尚书所言甚是,微臣在宣镇就烧过煤,在外面烧还可以,但在室内,那浓烟滚滚,必使人中毒。” 于谦开口。 他当然知道,他还写下一首诗,叫《咏煤炭》。 凿开混沌得乌金,蓄藏阳和意最深。 爝火燃回春浩浩,洪炉照破夜沉沉。 鼎彝元赖生成力,铁石犹存死后心。 但愿苍生俱饱暖,不辞辛苦出山林。 阁部重臣七嘴八舌,都说媒有浓烟。 穷困的百姓,只能忍着浓烟,或者开门放一会,等黑煤充分燃烧之后,浓烟散去,就可以关门取暖了。 而且,大明不许私自开采煤矿。 皇帝用木炭,所以也不知民间烧柴艰难,自然就不许开采煤矿。 正说着,惜薪司太监石贵进来,磕头行礼。 “回皇爷,那煤确实不能烧呀。”石贵也说,浓烟过多。 军器局也来了个管事的,也说煤不能烧。 “宫中可有煤?”朱祁钰不信邪。 “回皇爷,宫中没有。” 朱祁钰瞥了石贵一眼,颇有不满:“打发人出宫去买!” “奴婢遵旨,奴婢遵旨!”石贵吓坏了,连滚带爬出去。 “朕记得宋史记载,金朝人便烧煤了吧?为何到了大明,不能烧了呢?”朱祁钰问。 “陛下,金人也是要忍受长时间浓烟后,才能正常使用。”于谦回答。 就是说,黑煤是可以取暖的,但点燃后,有短暂的浓烟期,过了浓烟期,就能正常燃用了。 朱祁钰明白怎么回事了。 “如今市面煤价几何?”朱祁钰问。 “回陛下,煤的价格是所有薪柴中最低的,倘若陛下放开山西煤矿,任由开采,价格还会下降!” 耿九畴的意思是,若黑煤能取代木头,薪柴问题就解决了。 山西煤矿,开采权在朝堂手里,但不在皇帝手里。 如果黑煤取代木头,成为新燃料,煤矿价格暴增,该如何能利益最大化呢? 朱祁钰斟酌。 此时,石贵打发人买回来一包黑煤。 让人点燃,果然浓烟滚滚。 耿九畴看向皇帝,看吧,微臣没说谎吧? “冯孝,去,打盆水来。” 朝臣以为皇帝要灭了黑煤呢,立刻说:“陛下,烧个一会,浓烟就散去了。” 小太监打来一桶水。 朱祁钰让人把煤丢进水里,洗一洗。 “晾干后,再烧,看看有没有浓烟了。” 朝臣一愣。 胡濙反应最快:“陛下的意思是,黑煤产生的浓烟,是黑煤外的附着物引起的,只要洗掉附着物,就没有浓烟了?” “老太傅聪敏,就是如此。” 朱祁钰笑道。 朝臣将信将疑,这可能吗? “把黑煤放到太阳下晾晒,朕和诸卿讨论完事后,再点燃试试。”朱祁钰进了养心殿。 进殿,落座后。 “树木肯定不能砍了,不止不能砍,还要大规模种树!” 朱祁钰认真道:“一旦解决了薪柴问题,所种树木就不许砍伐。” “陛下所言甚是,京畿年年刮大风,就今年因大风殒命者多达百人。” 胡濙道:“老臣仍记得,永乐朝刚迁都至此时,郁郁葱葱,漫山遍野全是树木,如今树木安在?” 保护水土,是一个亘古难题。 从汉朝始,汉人就用保护水土的先例,但关中被异族蹂躏残破,中原也被异族搞烂。 大明接手一个烂摊子啊。 又供养大明权贵。 五十年不到,燕山已经见不到一株成材的树木了。 “朕来解决这个问题吧。” 建设,永远是历史看不到的。 真正让历史铭记的,永远是秦皇汉武这样的天骄,有谁知道,秦始皇奋六世余烈,但那六代君主的名字,谁会记得呢? 保护水土,绝对是个福泽后世的大事。 “皇爷,黑煤晒干了。”冯孝禀报。 石贵把黑煤砸碎了,这样晒起来快。 “走,诸卿去看看。” 朱祁钰率领群臣出殿,让人点燃。 奇怪的是,这次竟然没冒烟! 又把几个渣滓全都点燃,都没冒烟。 “天降祥瑞啊!” 耿九畴匍匐在地上:“陛下圣神文武,苍天眷顾,给我大明带来如此取暖圣物,臣替百姓,万谢陛下!” 朝臣全都跪在地上。 乾清宫伺候的宫人全都跪下,奉承话一箩筐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