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寒宫-《旧春闺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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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话不知怎么的,说得异常艰涩。
    特别是「死」那个字,脱口的瞬间没由来的一股悲愤。
    原以为没相见过,更没听见过的人儿,即便晓得她是自个儿的母亲,却也不过是一个名分上的摆饰。
    可是她忘了,她身上流着母亲的血,她喘的每一口气儿都是母亲爱的延续。
    就像一盏沉满了梗叶的茶,平日纹丝不动,只瞧见那清可透底的汤面,但若要搅一搅,晃一晃,那些敛藏下去的感情,止都止不住的涌上来。
    沈南宝攥紧了膝襕。
    茅疾医却深深俯首下去,「血崩确确是血崩,但这里头门道很多,小的来前又细细打听过,也翻查了当时的档录,药是实实在在安胎药,就是宸妃娘子平日里用的膳食偏辛辣了,听人说,这些都是宸妃娘子要求的,说是寒宫寒凉,需得吃吃这样辛辣的膳食暖身子……」
    沈南宝听得心中直泛冷意,「到底是我母妃要求的,还是圣人特特儿嘱意的?」
    这话没人应她。
    却又仿佛是在默然。
    沈南宝透了口气,又问道:「孕妇忌讳用辛辣之物是不是?」
    茅疾医道是,「其实只要斟酌着用药,倒没什么,但像宸妃娘子这样,每日用膳,一日,二日倒还好,日久下来,简直不可斗量。腹泻、早产、胎儿体弱,母体血崩……诸如此类等等。」
    虽然早料到了,但甫一想起自个儿的母亲在那样的地界里,怎么独自撑到她出生,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顾小娘送走她,又是怎样拿了爹爹赐的白绫去死……
    一切的一切,都像一张巨大的兜子,网住了她,哪儿哪儿都是暗的,哪儿哪儿都喘不了气。
    喘不过气,头也晕晃晃了起来,沈南宝胡乱扶住了椅搭,脆冷的漆面雕出鸟的喙,尖尖的,硬硬的,磕得手心发疼。
    众人见她煞白了脸色,上前扶住的扶住,顺气的顺气,也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茅疾医。
    沈南宝好容易透口气,稳住了心神,这才道:「那合妃娘子呢?他们说我母妃下毒害得合妃娘子小产,我母妃下的是什么样的毒?」
    事情过去太久远了。
    又都是主子的事,他们这些做奴才做官的都只是旁敲侧击的听到些风声,记得一些模糊的情况,至于那记载在册的,也半掺真假,作不得太信。
    沈南宝因而道:「那茅疾医这些年可去诊过合妃娘子的脉?」
    茅疾医懂她的意思,「诊过,身子也确确是亏损,但听说当年那毒,也不是毒……是安胎药掺了瞿麦,其实这也悉数平常,我瞧了那段时间里合妃娘子的档录,是因肠胃不适,而适当调用的,但主要就在那阵合妃娘子借着学经验的幌子,同宸妃娘子走得近,宸妃娘子呢,那段时间,司膳那壁厢换了新的掌膳,下姜下得有些狠,宸妃娘子因而每日零嘴里总掺了桃仁调理,合妃娘子本来就用着瞿麦,这又通了桃仁,才直接就小产了。」
    沈南宝笑,「真真是好高明的手段。」
    不止这药布置得精巧,更是因着这样的手段用了两次。
    头一次,爹爹或可心中还有猜疑合妃娘子是不是母妃做的,但第二次……
    沈南宝闭上了眼,喃喃,「所以,当时,爹爹才会那么笃定的以为是我母妃残害子嗣,那么怒不可遏的赐了我母妃白绫,是不是。」
    又是一阵的默然。
    沈南宝却兀自自低了声儿,「多谢茅疾医给我解惑。」
    茅疾医只是作揖道分内之事,「至于帝姬您的鼻痔……」
    沈南宝摇了摇头,「不用了,且留着它,由着它提醒我,当时母妃是怎么死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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